“要来了。”

【资料图】

苏放下了手中的椰子。

千劫没有回应，他只是将最后一口酸涩的椰汁咽下，然后站起身。

赢了就能活，输了，就会死，千劫真希望战斗就是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

可事实却告诉千劫，赢了，能活下去的，也只有千劫自己而已。

他所想要守护的一切，依旧在那一天，彻底的化作了一大坨无法复原的超高浓度的崩坏能结晶。

而后，他们作为失败者，终于还是失去了他们所想要守护的一切。

怒火化作流星瞬息间奔流千里，千劫的心中压抑的怒火越燃越旺。

不堪回首的记忆在千劫的心绪中回荡，随后，化作了千劫的力量。

不过愤怒却并没有干扰到千劫的理智。

满是怒火的双眼看向了苏。

“已经到手了，我们，该离开了吧！”

苏并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愿与打算。

如果有可能的话，苏，也想赶紧回到那个，尽管一点都不美好，又令人无可奈何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确一点也不美好啊！”

伊瑟琳发出了哀鸣。

空白涂黑捏了捏伊瑟琳的脸颊，随后叹了口气。

“为了保证我不会在迭代的过程中将自身的影响突破到世界之外，这是最好的选择。”

伊瑟琳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个世界，并非是空白涂黑虚拟出来的产物。

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由死去的人类在没有崩坏的影响下，所构成的世界。

“米丝忒琳，之后的事情，就得拜托给你们了。”

空白涂黑趴在伊瑟琳的背上，歪过头，看向一旁依旧保持着微笑的米丝忒琳。

“这样真的好吗？”

米丝忒琳不觉得，让那些人去看到那个，即便没有了崩坏也依旧不美好的世界，是什么好事情。

人类啊，总还是需要那么一点点共同的希望与美好，才能勉强的聚成堆，雕砌成文明的模样。

人类渴望在战胜崩坏的威胁之后，能够共同创建一个美好的新世界。

但米丝忒琳知道，无论崩坏是否存在，人类都没能创建出一个，真正美好的新世界。

短暂的美好现实并不能代表任何事情。

这般短暂的美好，米丝忒琳看得多了，也，失望得多了。

十万多年，是实际上米丝忒琳所度过的时间。

但是那个被空白涂黑交予米丝忒琳的，由一代代死去的人类所组成的世界，却早已流逝过了几乎难以计数的时间。

“米丝忒琳，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空白涂黑轻轻的说着。

米丝忒琳看了看空白涂黑，她知道，空白涂黑并不想让这种其实并没有多少意义的使命，成为她永恒的束缚。

人类文明的事情，终究还是要交由人类文明自己来处理的。

而米丝忒琳，是空白涂黑在这个世界上间接的造物。

只要米丝忒琳愿意，在将这份束缚，或者说使命交付出去之后，她就可以作为空白涂黑的眷者一同离开这个世界。

当然，那只是下一次战争的开始，那将是下一场悲剧的开始。

是的，并非是空白涂黑带来了悲剧，只不过，空白涂黑是在不断的前往那一处处的悲剧，然后，尽力的，为那一个个悲剧，献上那么一点点，细微但却充满希望的奇迹而已。

“但悲剧，迟早还是会重演。”

米丝忒琳看着空白涂黑，忍不住如此的说着。

“人类最大的缺陷，就是他们永远也无法从历史之中学会教训，所以他们才会被困在历史怪圈中，周而复始。”

空白涂黑知道米丝忒琳说的是对的。

但，也并不全对。

“但，也有我这样的人类，也有，我曾经见证过的，一个个人类文明，这个世界还是太小了，并不能真正的，将无限的可能性一一呈现。”

空白涂黑亲昵的蹭着伊瑟琳的脸颊，在伊瑟琳无奈又享受的表情中，继续某些必备的完善工作。

“等等啊，小白，你贴的这么近就不觉得胸闷吗？”

伊瑟琳感受到了背后沉甸甸的，却又轻盈的压力，有心抗拒却又担心那些微的抵触是否会对于此刻已然有些虚弱的空白涂黑造成伤害。

于是些微说不清是抗拒还是享受的细微声音迎来了更多亲昵的磨蹭。

“我只不过是不想让可爱的小伊瑟琳也走上和他们那样相同的道路而已。”

空白涂黑知道，伊瑟琳也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的想要再做一些什么。

但是非人的怪物，终究还是会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的被人类文明自发的排斥，或者磨灭。

无所谓对于错，只不过是认知观念之间，那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愈发无法调和的冲突与矛盾而已。

“不要总是呆在实验室里，小伊瑟琳，你还年轻的很啊，多少也还是要出去多交交朋友的。”

空白涂黑很清楚，这个依旧依赖于人与人之间关系互相支撑彼此存在的人类文明，一个人终究还是很难独自挣扎前行的。

如果没有过去同伴们的陪伴，就算是凯文，又或者华，也早已经化作真正的，非人的怪物了吧？

无论那种陪伴的形式如何，他们终究还是支撑着彼此，还算是安然的度过了，对于这个原初世界而言，十万多年的时间。

那对于他们而言，应该也算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了吧？

？

空白涂黑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吗？”

德丽莎从沉思中获得了些许的明悟。

“原来是这样啊。”

梅点点头，她再次叹了一口气。

对于空白涂黑这种，本身就已经是超越世界的，难以用正常认知逻辑去描述的事物进行思考，就已经是一件让人感到痛苦，但却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了。

“爱莉希雅凝结真我的方式，毫无疑问是受到了空白涂黑的影响。”

“是的，梅，祂当初说过，爱莉希雅的路走偏了。”

凯文补充着，他想起了当初从空白涂黑那里，获取力量的苦痛回忆。

“为了追求力量而得到的力量，终究只不过是强取豪夺而来的外物而已，只有因自我本质提升而获得的力量，才是真正的，独属于自己的力量。”

梅复述着空白涂黑曾经告诫于众人的话语，她也知道，空白涂黑所说的，毫无疑问是一条稳定而安全的，成长的路线。

“但当时的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理智去尝试祂所言的正确，只要能够让更多人活下去，我们已经并不在意，自身是否还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被约谈的华叹了口气，因为太过漫长的分离，大量在不同的世界，经历了不同的经历，度过了不同，但却又相同的漫长时间，华分离出去的分身已经有许多部分，成为了现在的华所难以统合的理念。

她们没有错，而华，也没有错。

只不过是在面对生存问题时，所作出的不同尝试而已。

在自然界中，这种情况很常见，能够活下来的那种尝试，自然就是“正确”的。

而没办法活下来的那种尝试？

死人终究只是死人，是没办法继续为人类文明添砖加瓦的，只有活着的人，还要继续为自身的生存，而继续挣扎下去。

但华清楚，她不是自然界，也没有那种，可以让人类文明为了她的选择而埋单的能力。

电车难题固然难以解决，但华却早已经十分清楚的明白了——

她不是那个拥有着决定轨道拉杆的人，她只不过是一个为在电车提供动力的一员而已。

而前方，也不是什么即将被碾过的路人，而是，一条看不到对岸的悬崖。

过的去，就能活。

过不去，就得死。

华可以选择拼了命的，为电车提供更多的动力。

去赌那个电车能够越过这条悬崖的可能性。

华也可以停下，然后劝其他人一并停下，大家一起在这条悬崖面前，等死。

为电车提供动力的所有人都有着这个选择的权利，但每个人的选择却又很奇怪的，既重要又不重要。

“目前，人类文明中所有战力的力量来源，大概也可以分为三部分。”

随着梅的声音，普罗米修斯将统计好的统计图展现在众人面前。

“来源于人类文明对于世界的认知和探索，而出现的各种方向的，科技的力量，其极限，大概是我了，目前我还能保持全宇宙模型十三年，当然，这是在空白涂黑的力量不对这个世界造成更多扰动的情况下。”

梅解释着她的现状，并且下意识的隐藏了她所需要为此付出的代价。

“第二部分，则是来源于崩坏文明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包括律者权能，崩坏能等来源于虚数空间对于实数空间侵蚀现象所产生的力量，这部分力量虽然有着极大的隐患，但却也是我们唯一能够对崩坏文明产生些许了解的途径。”

“第三部分，则是来源于人类个体那各自的天赋，在祂引导下所出现的可能性而引发的力量，包括爱莉希雅真我那不可思议的感染力，以及格蕾修和科斯魔所拥有的唯心力量，以及，凯文你所拥有的，生命力体系的力量。”

德丽莎看向了凯文，凯文的脸色并没有多少变化，蓝色的眼睛中也不会显露出多少智慧的光芒。

“是在祂的引导下完成的力量体系，不过在对抗崩坏的时候，效果更倾向于辅助作用，直接作用几乎为零。”

凯文已经快要记不清当年那只让他感到生命威胁崩坏兽的样子了。

但凯文依旧还记得，那种几乎所有攻击都没有明显效果时，他所感受到的绝望，以及悲愤。

“而根据目前为止所有的结果，我已经可以确认一个事实，那就是经祂引导后的力量，已经可以对祂造成一些程度不定的影响，就比如，爱莉希雅的真我，以及，格蕾修的颜料。”

凯文抱起了双臂，靠在椅背上，默不作声的等待着梅之后的话语。

而华，也并没有多少表示，她只是静静的，像是一座厚重的钟一般，坐落在她的位置上。

德丽莎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两个已经卸下了些许伪装的麻烦家伙，无奈的叹了口气，像是在敷衍什么的，带头给梅鼓起了掌声。

但是却迟迟没能迎来相应的回应。

沉默了许久之后，梅再次叹了口气。

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梅清楚，普通的言语早已无法再对这些度过了十万多年岁月的“非人”造成多少的影响了。

他们的“顽固”帮助他们度过了那漫长的岁月，但同时，也在如今成为了他们融入人类文明的阻碍。

“爱莉希雅之后会向祂提出一个请求，当然，那本身也是祂接下了打算要做的事情。”

梅没有了再继续绕圈子下去的兴致，她知道，苍白无力的言语已经无法再改变这些曾经同伴们的想法了。

唯有祂的保证，才会让这些曾经的同伴们，愿意尝试去冒那种，近乎于不可能的危险。

“祂会回收这个世界上残余下来的，故事的力量，以及，你们身上那部分，因为故事而滋生的，非人的力量。”

凯文眯起了眼睛，他认真的看向了梅。

宽大的圆形镜框下，遮盖着梅那双仿佛在闪烁着莫名光彩的双眼。

诡异的光从镜片上折映开来，凯文再次的清楚感受到了，那种从梅身上传来的，明显的，明明存在于此时此刻，却仿佛已经宛如虚幻之物般的，不协调感。

凯文并不是那种渴求力量到无法放弃一丝一毫的人。

只是，凯文很清楚，如果没有那些额外的，非人的力量，他可能就没办法继续保持在之后那场战争中的优势。

“你呢？梅？”

凯文看着梅，他感到了某种异样的寒意，从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中涌出，残酷的流淌在他的血液中。

华感觉这一幕莫名的似曾相识。

但华知道，她，依旧什么都做不到。

“祂需要一个在外界的，能够保证祂的力量不会在世界中造成恶劣影响的人。”

梅的脸上挂着那种，似曾相识的，冰冷而又温柔的笑容。

德丽莎看着这群明知自身问题，但却依旧毫无悔改意味的家伙们，再次叹了口气。

“别争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小白她，已经决定让伊瑟琳来执行这项任务了。”

德丽莎知道，空白涂黑大概已经快要完成相应的，编纂的工作了。

而且，米丝忒琳，她并不是人类？

凯文愣了愣，他知道，他本该早就想到这一点的，但——

梅看着凯文，脸上浮现出来无奈但却欣慰的笑容。

至少比起华来说，凯文身上的问题，倒是更轻一些。

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长进虽然有，但还是不多啊。

只凭借经验来处理问题是不行的，凯文，唉——

凯文的脸色没有半分变化，他只是依旧漠然的，等待着之后的结果。

“我们，都要一起吗？”

华接过话茬。

梅点点头，随后看向了德丽莎。

“也包括你，德丽莎，当然，也包括我。”

梅端起桌面上刚刚被普罗米修斯送来的，装着深褐色液体的茶杯，稍稍抿了一口，让苦涩的药液在舌尖晕开，一点点的渗入进这具已经形将朽灭的躯体之中，化作了不多的生命力，拼了命的继续维护这具身体的运作。

“不过我的情况有些特殊，有可能没办法再从那个死后的世界回来。”

梅看向了凯文，似乎在示意什么。

凯文点了点头。

“我不会试图去触及那个领域。”

凯文知道梅想要保证什么，但，那种程度的代价，凯文可以承受。

毕竟，凯文他已经承受过一次了，不是吗？

“死后的世界吗？我倒是也听卡莲和八重樱提起过。”

德丽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个世界大概是由米丝忒琳在打理，德丽莎，不要去打那个世界的主意，也不要让米丝忒琳难做，她也有着她必须要履行的职责。”

梅大概猜测到了一些事情，只不过，那些事情是不能说给这些，尚且不能认知世界之外逻辑的人类的。

那是禁忌的知识，只要得知，就会直接摧毁世界观与认知观的可怕知识。

尽管世界之内的人类并非无法接受一些更加简单的禁忌知识，但很显然，那并不在其列。

而即便是简单的禁忌知识，不也让那些曾经认知了禁忌知识的人们，造成了极为惨痛的影响吗？

疯狂？

那不过是最轻松简单的放弃手段而已。

梅重新收束了发散的思维，随后低下头，将一份文件发送给德丽莎。

“理论上来说，如果运气不太差的话，我会重新获得一具健康的，可以支撑我存在的身体，而祂，也会重新回到之前那种，没有被凯文吵醒的沉眠的状态中。”

梅将她的计算结果展现给德丽莎。

“祂目前持有的人类文明的力量尽管依旧会逐渐的流逝，回归到被祂整理好的人类文明意志之中，再重新分配给人类文明中的各个个体，而德丽莎，你也要做好随时进行干涉，人工调配的准备。”

德丽莎点点头，她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怎么说呢？

人类文明意志从空白涂黑那里抄袭来的，零时间操作还真是好用啊。

无论是用于思考，还是用于准备工作，都真的是便利极了。

就像樱一样。